?傳承——時光的故事

張瑞格/高二年級?? ?馬繼德/指導老師 湖南省長郡中學

我想記錄一個很長的故事，給過去的人。

把“歷史”給曾經看，于我更為適用。我已經很老很老了。他們說我是這里唯一與時間和解的人，但并沒有，我只是看到了很多，這兩百年以來的回憶。不過使一個老太太更加感性脆弱罷了。

我生于公元二十一世紀初，剛當老師那一年，那個世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冬眠技術在一次石破天驚的理論成果——生命體可以用物理射線進行程序性暫停取得進展。我伶仃一人，成為第一批合適的測試人選。

而六十年前，他們喚醒了我，——我是舊時代的教師，在準備開啟教育改革時被需要。而當作為校長的我低頭看見魚貫而出的孩子們竟有黃粱一夢的恍惚之感。也許我會和這次風云變幻的改革被錄進舊數據庫里變?yōu)椤皻v史”，但于我也不再重要了。

我仍記得自己小時候讀書的情景，我們一起埋頭寫數學題，用響亮的聲音背詩，教室后面貼著刺眼的口號。大家拼命踩上同一座獨木橋。而現在，孩子們不會再因為天賦和壓力自怨自艾，我們提出的宗旨因材施教得到了踐行。在足夠的條件下，這似乎很簡單，人工智能隨時測試得到水平等級再分析就好，然后像加工食品一樣分類包裝……聽上去很順利，但意想不到的阻力撲面而來。

人工智能的支持派直接依數據對孩子進行培養(yǎng)，低數值者感到前途的無望，乃至出現自我和他人的放棄，而能力數據高的方面不受重視的人開始被社會排擠。技術給了人們一把尺子讓他們開始自覺分級。而科技的不信任者質疑系統(tǒng)的單一性和權威性。

個體分析系統(tǒng)推行五年后，一個能力數據平庸的失業(yè)者解開了一道世界數學難題。該系統(tǒng)被不信任派推翻?？萍嫉凸懒巳祟惖膹碗s性和偶然性，模型分析在教育上行不通。至今，該系統(tǒng)只對學生保留了模糊分析的雛形。但會實時觀測學生的興趣數值。來為學生提供選擇建議。

生命科學發(fā)展一百年后對腦科學研究取得重大進展，人們摸清了記憶區(qū)的工作原理，擁有了向大腦記憶區(qū)加載半永久知識的能力。該大膽的技術在學生的一片擁護中投入實施——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我在知識存儲計劃施行后兩年看出了不對的端倪，并開始奔走于制止它的推廣，——但劍奴已發(fā)，孩子們似乎已經無所畏懼，他們開始肆意地浪費青春，等待長大以后投入工作。但不可能，他們的想象力和藝術創(chuàng)造力已經萎縮，而需要知識的工作已經被已經成熟的機器人技術取代。他們開始茫然無措，這引發(fā)了一系列社會問題、分歧、爭端、群體性的破壞，那是一個時代的噩夢，一代人的無用成為一個斷層，這持續(xù)了十年。

地球聯邦宣布全面嚴禁打擊此項計劃，同時遏制的還有感官影響技術。有人用高科技影響人的感受來營造舊時代學習的感覺——包括教室的聲、光、色和同學的接觸以及筆劃過紙的質感，這項看似無傷大雅的技術使人們感到被欺騙的操縱，掀起了大型的抵制運動。

——至于紙和筆這樣舊時代的信息載體，我們并沒有多大的改變——電子信息艙崩潰破壞力大于書籍的燒毀和損失。這個時代慣用取代紙的新納米材料，耐用的特性大幅提高，消除了植物纖維的缺點，也用物聯網實現信息的實錄。

而教育的組織模式也歷經了幾十年最大程度的革新和制衡。學習依然采用學校的集群管理，——學生不能喪失基本的社交能力，也不能太過孤獨。但個性化的教育讓他們不再習慣集體性的運作，齊續(xù)課文對他們而言是難以置信的。

我記得年輕時看過你們那時的科幻小說《鄉(xiāng)村教師》硅基文明驚異于地球文明在沒有記憶遺傳的條件下發(fā)展到5B級，而這賴于知識的點燭者——教師。我們依然保留著教師的職業(yè)。——我們深知只有站立的人才能培養(yǎng)出活生生的靈魂，教師通過數據傳輸進行單個系統(tǒng)授課，我想這類似于那時的網課，而高效的答疑和分析是在當下非常容易進行的。

你看，幾十年的風雨兼程，我和同伴的成果竟用千余字就講清了。我，一個孤獨的公元人耗盡了畢生精力為后代變革。這個充滿科技充滿未來的世界并不太平：轉基因植物對生態(tài)的影響已不可挽回，如今存活的生物已經寥寥，人的復制和重組在高壓政策下頻繁激起動亂。資源差距并沒有被抹殺——當平常孩子剛剛接觸虛擬交互設備時，精英的后代已習慣于乘坐太空電梯到火星采集課題。而在教育界，道德的教育依然未突破瓶頸。“天下大同”貌似很遙遠。

我實在忍不住掉下眼淚。人是個多么脆弱的東西，他用矛，用城墻，用炮用戰(zhàn)艦乃至核能，原子能武裝自己，他智慧，他占領自然，自然也限制著他，人類突破不了時間和壽命空間、太空的限制?！爸斺孕蛑?，申之以孝悌之義”是我的夢想。而明天，我們會如何把沉重的科學傳承?